当前:海亮报 - 2015年九月 - D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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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头的情感

■ 张绍光/文 


 


    石头会有情感吗?也许有人说:“没有生命的东西,哪有什么情感。”我却不这样认为。

    不久前的一个夏夜,月光淡淡的,我和几个朋友在雁荡山的灵峰景区散步。“看,夫妻峰”。一个同伴指着前面黑黝黝的山峰喊道。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,两座山峰的线条勾画出来的轮廓,酷像一堆依偎的情侣,妻子的头贴在丈夫的胸前,丈夫低头凝视着妻子的脸,仿佛正在互述衷情……霎那间,我的心为之一动:石头不仅藏着灵气,而且蕴含着炽热的情感!

    有一次,我在塞外旅行。在一个黄沙覆盖的山丘上,没有树,没有草,只有几块突兀的石头。走近细看,我惊奇地发现这些石头的形状就像几个正在嬉戏玩耍的儿童。你看,一个光着头追逐前面的同伴,另一个正跌跌撞撞地向前奔跑,还有一个歪着头躲避,最滑稽的是一个胖墩墩的小家伙,蜷伏在沙堆后,狡猾的露出半个脑袋……望着这栩栩如生的石头,我感到眼前单调的景色顿时增添了几分活力和生气,谁能说这石头不是有情之物呢?

    还有几次,我在武昌的北山上、桂林的漓江边上、秦皇岛的山海关前,看到不同形状的望夫石。相传这些石头都是古代妇女的化身。她们盼望出门在外的丈夫归来,或在山头,或在山边,或在江边、海边苦苦的相望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终于化为巨石。“终日望夫夫不归,化为孤石苦相思”,“山头日日风复雨,行人归来石应语”,听着这一个个凄婉的故事,读着这一行行动人的诗句,难道你不能从这些屹立千年的石头中体味出深沉的情感?

    古往今来,人们通过对石头的美好想像,赋予其人性和感情。从“女娲补天”到“精卫填海”,从《西游记》中美猴王的横空出世到《红楼梦》中贾宝玉的命根维系之谜……石头与人类文明有着不解之缘。

    我国历代的文人墨客对石头也是情有独钟。东晋的陶渊明爱石成癖,醉酒后喜欢卧在石头上睡觉,称之“醒石”,后人有诗云:“谁知片石多情甚,曾送渊明入醉乡”。宋代的米芾,人称“石颠”。他擅长书画,常以奇石为题材。据说他在涟郡做官时,四处收藏石头。听说河中有一块怪石,便不惜人力物力去打捞挖取,并移到衙门观赏。时间长了,他对这块石头产生量浓厚的感情,终于设宴下拜,和石头称兄道弟,说“我想见石兄已二十多年来”,这便是史书上“米癫拜石”的故事。

    清代的郑板桥以画石闻名,他在画上题词:“燁画此石,丑石也,丑而雄,丑儿秀”,抒发了对石头的一片痴情,到了近代、现代,爱石者依然为数不少。著名爱国人士沈钧儒将书斋取名为“与石居”;许多书画家还以石命名,如:齐白石、傅抱石、尹瘦石……她们对石头的喜爱都传为美谈,成为“石文化”中的一段段佳话。

    人们爱石的原因是多方面的,石头以其富丽堂皇的气派,绚丽多姿的色彩,典雅美观的风格和坚不可摧的品质,被誉为建筑装饰的明珠。

    无论是建筑物的外墙、立柱、地面,还是建筑物四周的广场、地坪、人行道……都离不开石头。石头极为普通。它点缀人们的生活,美化现代都市,正所谓“山无石不奇,水无石不清,园无石不秀,厅无石不雅”。

    人们往往把冷漠无情的人形容为“石头新”、“石头脸”,其实,石头并非冷酷。有的石头能撞出绚丽的火花,那是它们的思想在闪光;有的时候能敲出动听的音符,那是它们的心灵在歌唱;有的石头在熊熊烈火中溶成沸腾的铁水,那是它们的情感在燃烧;更多的石头经过能工巧匠们的精雕细刻,成为精美的艺术品,那是它们对人类的无私奉献。

    今年春天,我到福建南安市游玩,那是一个名闻遐迩的石头之乡。在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庄,我偶遇了六十开外的老石匠金汉武。走进院子,便看到琳琅满目的石雕作品,一个个造型生动的人像,或喜或悲,或笑或怒,简直呼之欲出;那些石马、石狮、石牛……也无不形象逼真,惟妙惟肖。

    金汉武告诉我说,他家祖祖辈辈以采石、雕石为业,他们创作的石雕精品,不仅畅销国内,还出口日本、新加坡和美国,受到外商的青睐。

    说到石头,汉武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:“别看这玩意儿冷冰冰、硬邦邦的,只要你付出辛勤的劳动,它就会变得无比神奇。”

    几句朴实的话使我茅塞顿开。我终于悟出了其中的道理:只有在金汉武这些劳动者的手中,石头才能迸发出情感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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